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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□華商晨報 華商響網首席記者 叢治國
  在發生越獄這件事情面前,“安全高於一切”這條標語近乎於諷刺
  ■華商晨報 華商響網首席記者 叢治國 攝
  9月11日17時許,隨著最後一個逃犯高玉倫的落網,震驚全國的哈爾濱延壽縣“9·2”逃脫案暫時告一段落。
  在10天9夜的圍堵中,整個村鎮都陷入了驚恐之中,這種驚恐雖然隨著真凶的落網而告一段落,但餘波似乎並未消失。
  事件暴露出當地看守所的管理漏洞,也越發引起公眾的關註。
  作過證的,有過糾紛的
  越獄案發後多出門避禍
  9月12日上午,延壽縣六團鎮興盛村的會計李益國在辦公室里敲打著計算器,他在核算這10天以來,為了圍堵三名逃犯,村裡為此支付的費用。“上面要求村民們也要參加圍堵,光是大衣就買了100件,每件大衣100多塊,還有手電棒等等,光我們村差不多就花了3萬元。”李益國說,“這3萬元都是村裡墊付的,也不知道能不能報銷,好在逃犯落網了。”
  延壽縣萬寶村的王風軍、史長順以及高新宇三位村民則從遠在百裡之外的尚志市返回家中。高玉倫在2013年年末,與村民喝酒時發生口角,結果將交往多年的村民殺死,在審理此案時,前述三位村民曾就本案做過證言,高玉倫自認不應該獲得死刑,越獄後,警方擔心高玉倫有可能對這三位證人採取報複行為,所以讓三位村民帶上家人出門避禍。
  “越獄事情發生當天,村幹部就帶著警察找到我們,說是高玉倫可能會回來報複我們。高玉倫殺死他的發小,警察來調查,我們只是把看到的如實對警察說了,也沒說什麼‘不利於高玉倫判決’的話,他憑什麼來報複我們?”儘管如此,三人還是帶著家眷,跑到尚志市的賓館,住了10天,“一天一家人就百十多塊,這一下子一千多元就沒了。”三人暫時搬家後,家裡各住著5名警察,據說房屋的附近,還有十餘個武警。
  事實上,出門避禍的不僅僅是這幾個證人。
  在三人越獄後,與三人有過糾紛的人都選擇了這種方式。六團鎮奎興村是第一個被抓逃犯李海偉所在的村莊。村會計王巍說:“事情發生當晚,天還沒黑,大人就早早把孩子領回家裡,根本不敢在外面,雖然李海偉和王大民很快被抓住了,但還有一個高玉倫啊,這個時節正是上山採蘑菇的好時候,但這些天,根本沒人敢上山,到了晚上,我們村幹部還得組織村裡的青壯年,參與圍捕。”
  高玉倫的落網,讓驚恐逐漸消失,但村民們有了新的疑問,“大家看到視頻了,這麼大的看守所,怎麼能讓犯人逃走?”
  高玉倫所在的萬寶村村主任孫茂興說:“在高玉倫逃跑的這10天9夜裡,我連家都沒回過,天天就在指揮部里,這10天,我光是開車尋路的油費就花了1600元,因為看守所的失誤,讓多少人跟著擔驚受怕。”
  逃犯李海偉的父親:
  他媽有精神病,他也神叨的
  李海偉的父親李軍海有著自己的不解:“李海偉的罪行並不致死,他實在沒有越獄的必要,一定是受到了高玉倫的鼓動,高玉倫是死刑犯,你說,怎麼能把不一樣罪行的人關在一起?”
  現在的李軍海則跑到哈爾濱,就兒子羈押的事情開始找相關部門。
  在李海偉最開始關押到看守所時,李軍海曾經接到看守所管教的電話:“你快來看看你兒子吧,帶上錢。”
  “我也沒錢啊,但我還是看了,在看守所里也不敢多問,沒想到幾天后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。”李軍海後悔當初沒有拿出2000元給兒子做精神鑒定,“他媽就有精神病,把衣服放在鍋里洗,養鵝的時候,把鵝放進村民的豆地里,這兒子跟他媽一樣,神神叨叨的,精神病不是遺傳嗎?”
  李軍海認為,李海偉越獄後第一個被抓並不是因為“想回來看兒子”,“兒子和他前妻在縣裡住,根本不在村上,而他卻回到了村子附近,這還不夠證明他腦子有病?”
  逃犯王大民的同學:
  感覺他沒那個膽量和頭腦
  對於第二個落網的王大民,同學李徹說:“他都離開村子好多年了,根本不熟悉道路。”
  李徹如今是太平村的村官,他與王大民從小一起長大,“一直到初一都在一起,小時候王大民就是普通的孩子,除了不愛念書,其他也都正常,初一還沒念完,他就去哈爾濱打工了,不久就因為盜竊被送到少管所關了7個月,出來後還在繼續打工,不知道為了什麼,勞動教養3年,再後來又因為搶劫,判了12年,在五大連池市的監獄,後來減刑,總共服刑了8年就出獄了。他出獄後才回到村裡,也就不到兩年的時間,因為是同學的關係,我們偶爾會在一起喝酒。”
  王大民還有個哥哥,但並非媒體所稱的那樣和睦,太平村的村會計告訴記者:“他哥是個老實本分正經過日子的人,王大民在監獄里總跟他哥要錢,好象都被揮霍了,哪個哥哥也經不起這樣的弟弟。”
  王大民出獄後,認為父親賣出的土地偏低,於是找到了4個買主,再次要錢,對於這種行為,李徹表示曾經勸阻過:“我們總共4個人在一起喝酒,我們都勸他別要了,因為‘你這是無賴’,王大民聽到後,沒有不高興,但也沒聽我們的。”
  手裡缺錢的王大民從兩戶手裡各要了4萬元,另外兩家一家準備給2萬,另外一家不想給,也正是因為如此,王大民就此上門要錢,將對方夫婦打傷,而對方的岳母當時正趕過來串門,受到驚嚇的老人在一個月後去世,王大民因此入獄。
  村會計說:“那兩戶交給王大民4萬元,字據就是由我來做公證人的,當時王大民拿到錢後,也想跟哥哥緩和關係,也想從此好好做人。”
  但是,在李徹的回憶里,王大民在短暫務農後的一次酒局上,攤開割蘆葦刮傷的手告訴大家:“外面的生活沒法過了,我手都傷了,真不如待在監獄里,那裡管吃管住。”聽到這句話的李徹認為,王大民無可救藥,就此開始疏遠了與王大民的來往。
  但是,王大民在被羈押看守所里之後,還是給李徹打電話要煙和衣服,李徹找到王大民的哥哥說了王大民的要求,“他哥當時就跟我說‘你要是有能力你就幫他,要是沒能力就離他遠點’,王大民越獄後,他哥哥也帶著家人躲到縣裡去了。”
  對於王大民的越獄,李徹表示吃驚,“按理說他既沒那個膽量,也沒那個頭腦。他只是打了人把對方的老太太嚇死了,能判幾年,沒必要越獄吧。”
  越獄視頻獲得者:
  有正義感的警察提供視頻
  李海偉與王大民的親友從各自的角度把主謀者推理成高玉倫,但高玉倫的發小孫茂興表示懷疑,“他就是一個普通農民,最大的愛好是釣魚,以前他還當過村裡的屯長(類似於組長),誰家有事他都到場幫忙,在村裡的人緣還可以,在我們眼裡,他是個值得信賴的人,就是脾氣不好。後來隨著他老婆的自殺,高玉倫的脾氣就越來越差。”
  隨著高玉倫的落網,當地警方面對採訪不願再說什麼,而當初舉報高玉倫的親戚,也改變了態度,認為媒體頻繁到來,讓自己剛分娩一個多月的兒媳斷奶了。甚至有媒體人士稱:“在12日早晨,村裡的喇叭告訴村民,別接受媒體採訪。”
  對於目前網上存在的三人越獄的視頻,當地一名不願具名的警察稱,並非是警方主動交給媒體的,“有傳說是媒體花錢從某警察手裡買到這份視頻。現在我們都很避嫌,都不敢跟陌生人見面,怕擔上干係。”
  但首先獲得這份視頻的央視相關人士否認“購買說”,“就是有正義感的警察,看到了看守所管理混亂,如果這份視頻沒有曝光,誰知道管理如此混亂?”
  “混亂?”王洋不完全同意這個定論,王洋曾經因為故意傷害,在延壽縣看守所里羈押了兩年半的時間,“現在好像比我那時候管理嚴格吧。”
  看守所傳說中的“價格”:
  打電話200元,買煙100元
  在村民眼中,王洋是個能人,“能把看守所里的窩頭帶出來給我們嘗嘗。”王洋說:“這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。”
  在延壽縣的一些角落裡,流傳著當地看守所的各種所謂“價格”:打電話200元,買包煙100元。對於能與這個價格表呼應上的事情,李徹說:“幾個月前,我要去看守所里看望王大民,管教告訴我,不帶錢的話就別過來了。”
  而據《法制晚報》的見報報道,延壽看守所曾經的工作人員張強(化名)披露,跟獄警關係好的,可以給獄警100元,讓獄警幫他買包煙、買瓶酒,剩下的都給了獄警。犯人只要關係到位,可以用錢買到很多東西,比如訂飯菜,30元就可以買兩頓好吃的,兩個菜的飯。給獄警100元錢就能買一斤酒,幾個人一起喝。現在可能漲價了。
  王洋則表示:“我們那時候,沒看到過給警察塞錢的事情,我是2000年~2003年在看守所里羈押過,記得那時候一個監室最多的時候關過12個人,犯什麼事的都有,也有殺人犯。”
  王洋因為在看守所里時間長了,與管教熟悉,“他們讓我去大食堂做飯,有時候會讓我出去買菜,反正知道我也不會跑,我總共才判了三年。”王洋稱,當時看守所里還出現過讓犯人看門的情況:“當然,也都是些刑期短的,或者快要出去的。”另外一位有過看守所羈押經歷的周蒙星則說:“後來我進去的時候,看三道門的都是警察。”
  退休多年的延壽縣公安局長劉勝一直關註著案件的進展,他說“心情複雜”,對於坊間流傳的一些“價格”,以及王洋的記憶,劉勝沒有回應。
  而當地警方則表示,案情相關的一切尚在調查中。
  (應受訪者要求,文中部分為化名)  (原標題:哈市越獄殺警犯落網前後的村鎮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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